苦難一定有其目的嗎？如有，人能否知道？

最近版友 albert 兄傳來剪報文章，作者列出四種回答解決苦罪問題的基本思路。草就本文聊表點點謝意。以下是我的簡單反駁：

１、上帝沒有創造惡，惡只是善的虧損

簡駁：葉繼歡打劫也沒有創造惡，他沒有創造一樣實在的『損失』。 被劫者只是『缺乏了財富』，須怪葉繼歡不得。其實我們要看穿這論調不難，我們只要想到，神能令人苦痛減少而不為，就是錯誤。到底痛苦是否實在根本無關宏旨。

２、工具說，如靈魂鍛煉論(soul-making theory)

簡駁：有什麼要被強姦才能鍛煉到？那麼是否人人都要被強姦？天國沒有強姦，那麼如何鍛煉靈魂？

３、誤用自由意志

簡駁：即使假設如是，那麼默許仍算共犯。加爾文燒死塞爾維特，且不說護理論，就算是加爾文誤用自由意志好了。那麼你上帝為何袖手旁觀呢？姑息養奸！

４、苦罪是既定事實，與其探索苦罪由來，不如勇敢面對

簡駁：積極面對和探索苦罪由來並不排斥。我們絕對可以探索苦罪問題，結論上帝不存在，推翻正統基督教學說，然後繼續勇敢面對 人世間的苦難。

者其他轉移視線的言論還有耶穌和我們一同受苦；對末世的盼望等。『苦罪問題』的論題是：像正統基督教所描述的神不會容許現世的苦罪。我們只要記住這論題，就不怕別人轉移視線，不為文不對題謬誤所誤導。

結論：

『正統基督教徒是無法講道理的。』我多次就苦罪問題向基督徒版友提出挑戰，皆無人應戰，正好印證拙文的這個斷言。謝謝。

估不到還有版友對這種問題有興趣。讓我草就此文，嘗試補充一下吧。

１、『惡是善的欠缺。』

評：這斷言沒強力理由，也可以說善是惡的欠缺。退一步說，即使惡是善的虧損， 苦難問題仍存在，即為何神讓善欠缺。

２、『沒有罪惡無法襯托出善的光明。』

評：本末倒置，為何要『襯托』善？又，如果警方有辦法杜絕濫用毒品，基督徒會否遊行反對？因為沒有人吸毒，如何襯托出不吸毒者的健康？

３、『苦難由魔鬼所造。』

評：姑息養姦，見義不為無勇也。有能力而坐視即無義。

４、『以苦難去鍛煉人。』

評：無法解釋嬰兒夭折。因為夭折兒童未懂事，沒所謂鍛煉。

５、『加爾文：為了彰顯神的光榮。』

評：醫生能夠散播病毒，然後『彰顯醫術』？又，世間的苦難只顯示出神如何無能啊。

６、『萊布尼茲：世界已是可能的最好的。』

評：這斷言明顯不合理。鼠疫菌有什麼必須存在的理由？沒有鼠疫菌的世界難道比有的好？沒有鼠疫菌不單是邏輯上可能，更是事實上可能的。

７、『自由必須包括背叛神、行惡的能力。』

評：（略。）

８、『苦難是既定事實，無謂去找原因，而應以基督徒的身份去積極面對苦難。』

評：（略。）

９、『基督受難紓緩苦難。』

評：並無解決問題。

１０、『宣告神必得勝。』

評：並無解決問題。

１１、『末世論。相信神終會告訴我們答案。』

評：並無解決問題。

一般的按語：

Ａ、因為苦難問題有關的神的性質是以全稱句式的形式陳述的， 理論上一個反例即可推翻。

Ｂ、以上８－１１點的問題是竊取論點。我們現在正質疑基督教所定義的神不存在，而以上８－１１卻都假設神存在（寬鬆地說）。

這是最近抽空讀的一本好書的書名（When Bad Things Happen to Good People, 1981 Schocken）。作者 H.S.Kushner 是美國的猶太教拉比，因為兒子生病令他思索苦難問題，而寫成本書。我沒有書虫兄的魄力和才能，所以不打算節譯，不過本書應該不難找，香港有無譯本，去開教會書店的指教。

以下是本書某些重點和我的感想，作者 Kushner 以Ｋ代表。

作者的兒子患了未老先衰症 progeria，出世不久就快速衰老，十四歲受盡痛苦去世。作者是一個虔誠的信徒，他那時還是個年輕的拉比，無法理解為何這樣的事會發生在好人身上。他不是要寫本哲學的神義論，這本書是他的切身感受，對受苦難的教徒∕非教徒提供寶貴的經驗。

第一章：和其他論苦難的書相近，他先反對各種常見的神義論。以下列出各點：

Ａ、受難的人都活該。. 這和蒙古仔的『天災示警』相似。Ｋ的主要駁斥是，這和事實不符。(p.10)因為好人和壞人所受的好運或惡運並不合比例。

Ｂ、神總有某種原因。. (p.14)例如某些致命意外所以發生，也許因為那刻死亡是最合適的。Ｋ的主要駁斥是，這不合乎事實，例如火山爆發，災民無數，他們的生命都不同。

Ｃ、個別來說某些災難是災難，但全盤來說是好的。. (p.18)Ｋ的主要駁斥是，這始終仍是一廂情願，因為我們無法看到（例如）夭折嬰兒如何全盤來說是好。而且，我們不應因為全盤而令某些義人受那種痛苦。

Ｄ、苦難是教導的機會。. (p.19) 或者神其實是為我們好，但我們不明白。正如原始人看到外科醫生做手術就會以為他們在傷害病人。Ｋ的駁斥是(p.23)，這只是為神辯護，不能解決受難的人困難。苦難往往是意外，我們往往不知能從中學到什麼。神也沒有解釋清楚，所以不可能是教導。至於其實是為我們好，但我們不明白的思路，則同樣可以用於納粹黨、邪教、歹徒身上。

Ｅ、苦難是試煉. (p.24)，如亞伯拉罕獻子，神知道我們能夠通過測試才試我們。Ｋ的駁斥是，很多人受不住苦難啊。

Ｆ、死亡帶人到更好的天國。. S.C.：自殺吧。

Ｇ、其實我們往往高估自己所受的痛苦。. 所謂邪惡是不存在的，不過是不夠好吧。Ｋ的回應，事實上是有人受到很大的痛苦。

Ｈ、盼望來生更美好。. 今生越慘，死後越好！Ｋ的駁斥是，這是一廂情願，反正死無對證。而且，既然是這樣，我們就不必辛苦維持治安、發明新醫學，反正將來更好更公平。

以上對苦難的回應都有一共同點，就是神是一切事件（包括苦難）的原因。Ｋ正是要反對這點。

第二章：約伯記

這是最精彩的一章，是本書重點。S.C.一直依傳統基督教解經的某些觀點去了解約伯記。Ｋ的理解卻和我的完全不同。(p.43)我們記得約伯記最後說神問約伯做不做到這樣那樣。我認為那是『奧秘說』，Ｋ卻說，那不是叫約伯多事，而是訴苦！神說：『你試下做神吧！又要顧這樣又要顧那樣，怎能完美？』Ｋ的原文是： It is too difficult even for God to keep cruelty and chaos from claiming their innocent victims. But could man, without God, do it better? （要完全保護好人太難了，連神都做不到，但人自己能做得更好嗎？）

所以，作者認為神並非苦難的原因，天災不是如蒙古仔說的示警。只是神『一時 失手』。

我們都想相信一個全善全能的神，而像約伯的朋友般為神辯護，但這麼一來就是忽略真實的苦難。

第三章：承接上一章。有時苦難發生是沒有原因的。這裡我介紹讀瘋人院的那篇文章，因為他區分開科學描述的原因和道德上的原因。Ｋ舉的例子是俄國沙皇尼古拉因為獨子遺傳患了血友病，沙皇因而無心治國。(p.48)就是因為一些隨機的意外，為俄國人帶來重大災難。（Kaiser 兄可能會想講黑格爾、湯恩比的歷史哲學。）

神沒有懲罰俄國人，那是意外，神一時看錯，但這不是神要降災。

那些死裡逃生的教徒因此以為神保祐，是很危險的。是否萬一將來災禍躲不過，你們就不信？

第四章：神不能因為保護好人而改變宇宙定律，從略。

第五章：這章主要說自由意志辯護，從略。

第六章：最長的一章。打到這裡我的精力已用盡。反正沒有多少人會看，暫時收筆。本章到最後第八章主要說，既然苦難只是任意發生，我們不必再深究，而應想如何面對。神不能保祐所有好人，但神能夠安慰，和我們一起，帶給我們勇氣。第八章將來或者會摘錄，如果有讀過本書的歡迎『貂尾續狗』。工作堆積如山，做一個懶人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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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打完本文之後， Netscape 居然又和 Avert.dll 衝突。真是應了本文題目：好人交上惡運，哈哈。這是第二稿。順便說明，上次題目漏了一個『好』字（編按：上文已修正），應是《當好人交上惡運》。

以下是第七、八章的摘譯。第七章對正在逆境的教徒也許有實際 幫助；第八章則是全書總結。

第七章：神並非無所不能，但祂能做一些非常重要的事

有位母親兒子得了重病，於是祈禱求助，卻完全無效。於是懷疑神根本不會回答祈禱。她就問本書作者 Kushner 拉比（簡稱Ｋ），到底祈禱有什麼用？

Ｋ答(p.129)：神不想你生病受苦，但他卻無法將苦難驅走。有些難事連上帝也無能為力。那麼信神有什麼意思？神讓一些人做醫生、護士，神給我們勇氣面對難關，告訴我們面對苦難時，我們並非孤獨一人。

那些傳統的說法，如說苦難是試煉，是完全錯誤的。是命運，不是神令我們受苦。

當你面對苦難時，你可能一蹶不振，怨天尤人，妒忌沒有受苦的人。但你沒有讓苦難打倒，你積極地、勇敢地面對，從中學習。你身邊的人，不論是猶太人、天主教徒、新教徒，都為你祈禱，雖然你祈禱後沒有得到奇跡，但你發現親朋和你同在，神和你同在，你感到並不孤獨，感到有力面對。我認為這樣神已回答了你的祈禱。

第八章：那麼，宗教有什麼意思？

(p.134)這段是全書重點，不妨原文照錄。Ｋ說，經過他兒子的事之後，他仍然信神，但他所信的神已不再一樣：

I recognize His limitations. He is limited in what He can do by laws of nature and by the evolution of human nature and human moral freedom. I no longer hold God responsible for illness, accidents and natural disasters, because I realise that I gain little and I lose so much when I blame God for those things. I can worship a God who hates suffering but cannot eliminate it, more easily than I can worship a God who chooses to make children suffer and die, for whatever exalted reason.

（我看到神的限制。他受自然定律、人的進化過程、自由意志限制。我不再相信神要為各種苦難負責。因為我自由這樣責難神是得不償失的。神對苦難心痛惡絕卻無能為力，我還能信靠祂；若神讓兒童受苦死去，不論祂的理由如何堂皇，我也難以再相信祂。）

Ｋ認為有時如果我們知道自己所受的苦是有『原因』的，往往會更好過。

S.C.：這裡原因是指道德上的原因，非科學描述的原因。Ｋ說：我們常常會問：『天啊，我是好人，為何苦難會臨到我頭上？』這是一個錯誤的問題。因為這問題就是要找到苦難的道德上的原因。但苦 難是隨機的，是荒謬的。(p.136)所以我們不應問這個沒意思的問題，而應該問一個有意思的問題：面對苦難我們要怎樣做？

神創造出的這個世界畢竟總的來說是好的，意外所以是意外正因為少發生。神也讓人成為醫生護士，去減少苦難，又在我們受苦時安慰我們和給我們力量。

我們不要做約伯的朋友，試圖去為神辯護，而把罪行強加在受苦者身上。神沒有讓人受苦啊。(p.143)

我們愛神因為祂已是世上最美好的部份，祂已盡力做到最好，祂創造出世上諸般美好事物，祂在我們最需要時給我們力量和勇氣。(p.146)

這裡是全書正文最後後一頁(p.148)：

Ｋ說：你能繼續諒解和愛神，即使他並非完美，即使祂也有所不能嗎？我們愛我們的父母，也不是因為他們是完美的啊。

如果你能夠，你也許會看到，諒解和愛就是神給我們面對苦難最大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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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任何一個人都應該思考苦難的問題。我不同意Ｋ的很多觀點。 最大的問題是Ｋ的說法太不合乎聖經。但這不重要。我認為他這樣是解決問題的第一步，方向是沒有錯的。

最後一幾句歌詞完結本文。

本文將分兩部份，第一部份是分析方法的建立，第二部分是分析方法的應用。現先論第一部份。我在討論這問題之前想討論的是這問題本身的內容、人為何會問這些重問題和以何方法去評價不同的理論體系。

首先看看問題的內容吧。先定義苦難。我把苦難定義為一切引起痛苦的事件，而痛苦的性質可以是肉體上的，也可以是精神上的，可以是具普遍性，也可以是具特殊性的。請注意，苦難有別於痛苦。痛苦是 perception 的一種，而苦難則是引起痛苦的事件。再討論為什麼的含義。什麼？連為什麼也要討論含義？不錯，為什麼這問題我們經常問，但其實其中有三層的含義，而往後討論中大家就會明白對這些含義的清楚界定是如何重要。為什麼所問的答案其實有三種：一者原因，二者理由，三者目的。如某人問基督徒你為什麼信基督教，他如說出生於基督教家庭，那他所說的是原因，他如說因為相信有造物主，那他所說的是理由，他如說為得永生，那他所說的是目的。同一陳述可以是同時三樣，也可以祗是其中一或二樣。以為什麼有苦難這問題而論，目的和理由就有極大程度上的重複，我不打算分開，但原因和其它兩者則截然不同。

先論原因吧。原因是指與該事件有因果關係的事件集。這又可分為獨立事件的原因和整體的原因。先論獨立事件的原因吧。喻如你問一個人為什麼生來就殘廢，可能是因為遺傳因子的問題，可能是母親懷妊期間的問題，這在現代醫學中不少（並非所有）都能找到解釋，又喻如你問一個人為何會遭遇上交通意外，可能是他過馬路不小心，可能是他不幸遇上粗心的司機，總而言之，大多數的苦難在發生的環境中都會找到他發生的直接或間接原因。但請注意，我們在這裏解釋原因是以現今知識去作解釋，如這些事發生在數千年前，恐怕解釋的原因是天神發怒，失德等等……再論整體的原因，如要談整體的原因，就必須假設眾多事件有一個或以上的共因。但問題就來了，就如上面討論獨立事件中的例子，一是交通意外，一是先天的殘缺，除了帶給當事人不幸外，根本就很難找到共通點，換言之，所謂苦難其實是一個不同種類事件的集合，我們又有什麼理由認為他們有一同一類的共因呢？由此可見，找到一個所有苦難的共因機會很微。但如把這探索看成是找引起苦難的規律似乎比較說得通。請再注意，這裏是說苦難不大可能找到共因，而非痛苦不大可能找到共因。

既然如此，有何我們還會問這問題呢？這要回到人是如何理解這世界。如果大家閱讀古代哲學，大家就會發覺古人很喜歡用大自然的素材作為世界的解釋，如中國人用五行，西方人用火、水、風等。這說明了人是用他感覺上的直接素材作為分類和解釋世界。而一個人面對的不幸於他而言是直接而深刻的，在知識貧乏的世界，以自己直接的感覺──痛苦作為分類而尋求解釋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而人對大自然的不了解和無法控制就往往使他們把不幸歸垢於神靈等。但我們再回想，我們問這問題時是否祗是在探討原因呢？非也。其實我們問這問題時，往往是出於以下兩種心態：一者。覺得人類的遭遇不平等，如某些人出生富貴而某些人則出生貧賤；有些人一生幸運，而有些人一生潦倒等。二者，對自己或集體所受的苦難希望找到解決或逃避的方法。請注意，這兩種心態，特別是前者，含有很重的價值判斷。換言之，人們問這問題時，是在預設著事件的規律是按著人所認同的價值觀而發生的，而希望找到一個既是所謂苦難的原因，也是所謂苦難的理由。這種想法，很明顯是以人為中心的的探討。而這種現象在人類探討其它問題時也表現出來，其中一個極好的例子就是人的世界觀，人不是有數千年就認為地球是太陽系的中心嗎？即使當發現地球真地圍著太陽轉後，人們就轉而希望發現地球是宇宙的中心，但可惜結果是令大家失望的。比較這兩個例子，其實大家不難發覺其實這問題是混淆了實然性的問題（即原因）和應然性（即理由和目的）的問題；而有意無意間希望兩者的答案吻合。為什麼人希望兩者吻合呢？這其實是防禦機制的合理化。因為如果兩者吻合，承受苦難時心理上較易過。而以下對這問題的討論，也是朝著這兩個大方向走。

為什麼有苦難？這問題千古以來不知多少人曾經提出答案，但恐怕至今沒有一個答案是大部份人所接受的。這討論不同的理論之前，瘋子覺得須确立評價不同理論的方法。上面已指出，這問題所問的有原因和理由兩方面，所以自然以這兩方面為標準。先論原因吧。首先探討原因是一實然性的問題，即事物之間的因果關係。但前面已指出，在一個不同種類事件的集合中去探討共因，成功機會不大，反而探討事件的規律較有可能。就算我們肯接受共因的可能性，是否這所謂可能性在現實中有客觀檢驗的可能呢？如有，自然能分出真偽；如無，則這些理論在現階段祗能視作偽解釋。現就以幾個常見的理論作出討論。

1）命運──不少人遇上不如意時難免怨天尤人，埋怨命運弄人，但這論調有幾個問題。首先他沒有處理命運的來源，到底是看作自然規律的一部份還是有主宰者。其次命運者則含有預定和可預測性，而祗有完全沒有自主性的事物才能是在微觀上可預測的。如果這世界有一個百發百中的算命法，那麼恐怕這論調是能成立，但很可惜，這種方法至今仍未存在，而且縱有也需解決 self fulfilling prophecy 的可能。

2）輪迴因果──首先這理論是在探討事件的規律而非共因，所以並沒有犯上不同種類事件的集合中去探討共因的問題，但很可惜，這理論仍缺乏客觀的可證性，根本就沒有一套客觀的方法去知道前生的事，而因果律也缺乏詳細的內容，縱然近年有部分心理學家自稱可用催眠方式去知道前生，但說服力不強，參加者也有很重的主觀成分。

3）原罪──這是基督教的理論，首先原罪無法測量，其次也沒有能推翻和成立這理論的標準，所以仍是缺乏客觀的可證性。而且也犯了不同種類事件的集合中去探討共因的問題。

4）偶然──這恐怕是大部分無神論者的論調，即視一切為偶然碰撞而成。但這說法也並非沒有問題，首先偶然這概念本身就並非全然清淅，而最大的問題就在於偶然論和決定論並非完全兩回事。有某些事物在宏觀的角度有偶然的現象，但在微觀的角度看卻是決定論。氣體及其粒子就是一個極好的例子。近代的物理學在沒有自主性的物理世界也加入偶然成份。而問題的關鍵就在於能否掌握初始狀態充分的資料，但這所謂初始狀態（無論是以何系統去選取）在現實中是無法全然掌握的。

由上分析，可知已有的系統都無法為苦難提供一個有客觀辨真假的答案，再加上前文曾指出這問題其實有共因的機會不大，所以從原因上是很難成立的。既然無法以探討原因去找答案，我們就應該從理由方面去分析。前面已指出人問這問題其實很大部份是對自己遭遇的合理化過程。所以這方面的探討可從兩個角度看。第一，這些理論往往是其它理論的一部份，所以需看看這些理論在他本身的理論架構中是否能自圓其說。第二，這些理論是否合乎一般大眾的價值觀。而第二方面當然具有一定的主觀成份和時代性。

1）命運──首先這理論要自圓其說則一定要假定毫無自主成份，因為一個系統中祗要任何一個原素有自主成份，那麼整個系統往後都無法預測，這是因為原素與原素之間有相互作用，所以其它無自主成份必受有自主成份原素的影響而改變其原有軌道。這說法在現今的社會有可合乎也有違反現有的價值觀。由於科學的發展，很多看法都難免機械化，所以這種決定論有其理據，但另一方面，由於人對周圍環境所能控制的範圍增大，要人接受這種無能為力的理論是很困難的。

2）偶然──這理論的難題在上面已討論過，就在於難以分辨絕對的偶然和資料不足的假偶然。這系統基本上就是說苦難無需理由，所以並沒有所謂合理化的作用，所以對任何價值觀都沒有支持作用。

3）輪迴因果──這系統在自圓其說上倒並沒有難題。對於人希望對自己的行為負上責任上的看法也合乎一般價值觀。但在現今這年代，由於人能控制的事物多了，要把希望放在無法證實的未來，或把解釋放在不可見的過去，就較難令人接受。

4）原罪──首先，在自圓其說上，這論調和造物主全善全能的屬性有著根本的矛盾。過去曾經有很多說法企圖解決這矛盾，包括：

甲）、沒有罪惡就沒有善。兩者是相對的──上帝的全善也無從成立

乙）、罪惡存在讓人從中了解善的可貴──如果連罪惡也沒有則了解善的可貴是多餘，本末倒置。

丙）、容許罪存在是彰顯神的榮耀的手段──玩 simcity，何來全善？

丁）、罪是為了鍛煉永生的生命──鍛煉不了的生命呢？

戊）、自由意志辯護──上帝不是能兼具自由意志和全善嗎？不造成如此，是居心不良還是並非全能。

己）、罪是缺陷因──須假設上帝存於絕惡的背境，仍和全能有矛盾。

至今並沒有一個真正令人信服的答案，基本上除非收窄全善全能的屬性，否則這矛盾無法解決。和現今人認為人應該為自己所為負上責任的看法也有矛盾：

甲）、罪的承傳是一連坐般的概念，這在古代的社會可以理解，但現今的社會是一人做事一人當，這概念在現今社會難以接受。

乙）、以信為得救的必要條件而無視行為的影響和現今的公平的價值觀也背道而馳。

很不幸，原罪的解釋既無法自圓其說也和現今大眾的價值觀違背。

結論：為何有苦難是一條混淆了實然性和應然性的問題，從原因的角度看，這問題本身並不合理，也沒有一套可供客觀檢驗的理論，從合理化的角度看，基督教的原罪解釋既未能自圓其說，也不乎合現今大眾要求公平、負責的價值觀。

誰能答IVY 的最後一個問題？無論有神論者或無神論者，古今中外，誰已成功？IVY 不要強人所難了。

或許在某一時空中上帝用某一方法教導某人，或許……我想問題是，若以某些個別情形普及化，進而視為真理，便會有問題，例如上帝要阿甲受苦，之後阿甲從中學到一些事情。可能這方法對阿甲是最好的（學習很多時都是痛苦的）。到此我想問題仍不大，但某路人小丙看到了這「見証」在阿乙受苦時就代神發言，苦難都是有益的，你看阿甲……問題來了，出自那個「都」字。這是以偏概全。以個別事例解釋一切。但可以因為阿乙的「無故」受苦而否定阿甲的學習過程嗎？不是同樣的以偏概全嗎？

我想我還是要勸勸路人小丙，不要代人代神發言，這可是受苦者與上帝之間的事，外人能置喙得了嗎？若要問原因，除了受苦者之外，還有誰有資格？要解釋原因，除了上帝，誰能有資格？

"思~iVytSoi~" <deadivy@hotmail.com> 撰寫於郵件 news:9fj31m$ank3@imsp107.netvigator.com...